衔尾蛇·2（恺楚）
- 楚哥生日快乐。
- 前文 当时只是想开个车，结果世界观意外地有点帅。这篇的时间点差不多是接在前面那辆车的六个月后。
收到那封短信的时候，恺撒刚刚从浴室走出来。
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他划亮手机，短短的一行小字浮现在液晶屏上：
“处刑人来了。”
——
“明天见，加图索先生。”
“明天见。”
恺撒回应着同事们的道别，同时附赠一个微笑，而那些套在深灰西装里的人们也同样对他微笑。
仪式性的笑容一直保持着直到恺撒走进地下车库，识别系统扫描过虹膜的同时也向他的手机上发来了今天的日常行为评分。
贞洁 ★★★★★
节制 ★★★★
慷慨 ★★★★★
勤奋 ★★★★★
耐心 ★★★★★
宽容 ★★★★
谦逊 ★
看了一眼永远被标记为鲜红色的最后一栏，恺撒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嗤笑，接着昨晚那封短信就闪过了他的脑海。
失神了一瞬，恺撒最终没有把嘴角明显透着讽刺的笑意收回。他大步穿过顶灯投下的苍白灯光，脚步声平稳得甚至有点过于刻意了，仿佛故意要叫阴影里的某些东西听见。
“我不知道处刑人是否真的来了。”
恺撒在心中向本我剖白，引擎骤然发动的震颤惊走了挡风玻璃上的一只飞蛾。
“但我知道我没有罪。”
——
每月的第三个星期六都是恺撒最期待的日子，期待到他特意买来了纸质日历以把那十二个可爱的日期都用钢笔圈起来。
因为他只能在那十二天里获准见到自己的伴侣。
今天楚子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恺撒走进会面室的时候他正在发呆，眼神放空地盯着地毯上的一处花纹。
恺撒难以从对方的表情上判断他究竟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或者只是单纯的疲倦。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决定从迂回地打开话题。
“要喝点热可可吗？”恺撒从橱柜里找出了可可粉，拿着那个沉甸甸的铝罐对楚子航说，“热饮有助睡眠。”
楚子航转过头，目光在可可粉罐和恺撒的脸之间游移了几个来回，眉头微皱，似乎这是一个需要非常慎重才能做出的决定。
“不用放糖。”他最终回答道。
小号不锈钢锅里盛着一浅层牛奶，恺撒紧盯着液体表面，当第一个气泡破开浓稠的纯奶冒出来的时候就立刻关了火。他一边慢慢倒着可可粉一边搅拌着，温热香甜的气息让灵魂都放松了下来，恺撒勾着嘴角哼起了一支多年前听过的狐步舞曲。
“评定局上周给我发了邮件，说我获得了一次重新匹配伴侣的机会，并建议我在两周内提交匹配意向。”
楚子航的声音在舞曲接近末尾时响起，停顿了片刻，他用一种格外压抑的语调问道：
“为什么？”
恺撒抬起头望向楚子航，或许是因为隔着牛奶热腾腾的蒸汽，他恍惚觉得那双金色的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那么你打算重新匹配吗？”
有些无赖地用新的提问挡回了之前的提问。恺撒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最后一次搅拌，将煮好的热饮倒进了一旁的马克杯里。他端着盛得满满的马克杯走到楚子航面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却还是不小心洒出来了几滴。
“抱歉，牛奶不小心煮多了，你喝的时候当心一点。”
恺撒一边提醒着一边伸手去拿纸巾，却被人抢先了一步。楚子航擦干净桌子，捧住马克杯低头抿了一口，再抬起头来时嘴唇上方还沾着一小圈奶沫。
看起来有点可爱。
“如果有充足的理由，我会的。”
但说出来的话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恺撒看了楚子航一眼，直接用手机登录了自己的公民档案递到他面前。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充足的理由。”恺撒耸了耸肩，“但我想它至少能解释评定局为什么会给你发邮件。”
楚子航不动声色地滑动界面。
被标记为鲜红色的超低评分，一直连绵到页面的最低端，直至楚子航下拉到五个月前的记录才过渡为不那么刺眼的橘黄色。
“连续收到红色警告超过150天的公民会被管控局监察，超过200天便会受到处刑。”
小学时期就能烂熟于心的句子被楚子航轻声背诵了一遍。对绝大部分公民来说，这项条律缥缈遥远得如同大人拿来吓唬顽童的鬼怪故事。可这个虚幻的魔鬼却已经在恺撒面前逐渐显出了实影，透过屏幕上每一个红色的字符窥伺着他，森冷的目光如铡刀悬于颈上。
“现在已经有处刑人在监视我了，我想。”恺撒补上两个字以掩饰这条他本不该得知的信息，“希望在监视我的过程中，管控局的那帮活死人们能早点意识到他们弄错了。”
对当局官员污蔑性的称呼令楚子航皱起了眉，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把关注点放在了句末。
“他们弄错了什么？”楚子航问。
白色马克杯里的可可已经有些凉了，不再冒出蒸腾的热气。几粒没有完全化开的可可粉浮在最上层，落在恺撒眼里却像是脏东西一样。
“弄错了我的罪名，他们说我不够谦逊。”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恺撒拿来茶勺舀走了那碍眼的可可粉，“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露出一丝虚伪的苦恼，脑袋微微偏着，眉头也拧了起来，嘴边却像是讲笑话一般说着：
“被他们当做是‘傲慢’的东西，其实是我的‘诚实’啊。”
—— T B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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